在古诗教学中寻找学生的“声音”:以山行为例谈理解与引导
【来源:易教网 更新时间:2025-09-26】
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教室,三年级的孩子们翻开了语文课本的第一页古诗——《山行》。杜牧笔下的“远上寒山石径斜,白云生处有人家。停车坐爱枫林晚,霜叶红于二月花”,像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,带着秋日的凉意与热烈,悄然进入孩子们的世界。
这是一首写秋的诗,却不像许多传统印象中那样萧瑟。它有山,有路,有云,有人,更有那一片被霜染红的枫林。然而,对三年级的学生而言,这些意象并非天然清晰。
他们眼中的“寒山”可能是结了冰的山,“石径斜”也许被理解成“石头歪了”,而“坐爱枫林晚”中的“坐”,更是让不少孩子脱口而出:“因为他坐累了,所以停下来。”
这些误解并不可笑,反而值得珍视。
理解古诗,从“错误”开始
我们常常习惯于在古诗教学中追求“准确”:诗人是谁?写于何时?每句诗什么意思?标准答案是什么?于是课堂变成了知识的传递场,老师讲,学生记,仿佛只要背下解释,就等于“学会了”这首诗。
但事实并非如此。
古诗是语言的艺术,更是情感的凝结。它使用的语言与现代汉语存在天然的距离。像“坐”在古文中常作“因为”解,这在今天几乎不再使用;“晚”在这里不是指“晚上”,而是“傍晚时分的景色”;“生处”也不是“出生的地方”,而是“云气升腾之处”。这些词义的变迁,构成了学生理解的第一道障碍。
如果教师一开始就直接给出标准解释,学生虽然记住了,却失去了探索的过程。他们的思维没有被激活,情感没有被触动,所谓的“理解”只是机械的复制。
因此,我在教《山行》时,选择了一种看似“低效”却更有生命力的方式:先让学生说。
不管他们说得对不对,我都鼓励他们表达。有孩子说“停车坐爱”是因为诗人想休息;有孩子认为“霜叶红于二月花”是说叶子比花还好看;还有孩子想象诗人一路爬山,看到美景忍不住停下来拍照——虽然这显然是现代生活的投射,但那份对美的惊叹却是真实的。
这些“错误”的理解,恰恰是学生思维活动的痕迹。它们不是需要立刻纠正的“病灶”,而是通往真正理解的桥梁。
教师的角色:不是灌输者,而是引导者
新课标强调“以学生为主体”,但这并不意味着教师可以退场。恰恰相反,教师的作用在这种教学模式中变得更加关键——不再是知识的搬运工,而是思维的点燃者。
当学生自由表达之后,我开始逐字逐句地引入准确的词义。不是用“你们错了”来否定,而是用“我们来看看古人是怎么用这个词的”来引导。
比如讲到“坐”,我会问:“如果诗人只是因为累了才停车,那他为什么不写‘停车因爱’或者‘停车歇爱’呢?为什么偏偏用‘坐’?”然后出示《说文解字》中“坐,止也,从土从人”的本义,再引申到唐代口语中“坐”可作“因为”解的用法。孩子们恍然大悟:“原来是‘因为喜欢’才停下的!”
再比如“白云生处”,有学生说是“白云出生的地方”。这个说法虽然不准确,却充满童趣。我没有直接否定,而是引导他们观察课本插图:“你们看,云是从哪里出来的?是山腰,是山谷,是水汽升腾的地方。所以‘生’在这里不是‘出生’,而是‘升腾’‘涌现’的意思。”孩子们点点头,画面感立刻清晰起来。
这个过程,不是简单的“纠错”,而是一次语言的溯源之旅。学生在对比中发现古今汉语的差异,在想象中重建诗中的场景,在讨论中逐渐逼近诗人的情感。
从字词到意境:如何感受“霜叶红于二月花”?
当字词障碍被逐步扫清后,真正的诗意才开始浮现。
“霜叶红于二月花”是全诗的点睛之笔。我问学生:“春天的花很美,为什么诗人偏偏说秋天的红叶比花还美?”
有的孩子说:“因为红叶很多,一片一片的,像火烧一样。”
有的说:“春天的花会谢,但红叶在霜打之后更红,更坚强。”
还有的说:“诗人可能以前只喜欢春天,但这次看到秋天的山,觉得更美,所以改变了想法。”
这些回答让我惊喜。他们不仅理解了字面意思,更在尝试进入诗人的情感世界。
我顺势补充了杜牧的背景:他生活在晚唐,仕途不顺,常游历山水。这首诗写于他赴任途中,本是奔波劳顿,却因一片枫林驻足凝望。那一刻,自然的壮美抚慰了内心的疲惫。所以他写的不只是风景,更是一种心境的转变——从倦怠到感动,从漠然到热爱。
孩子们安静了下来。他们或许还不能完全体会“人生逆境中遇见美”的深层意味,但他们已经能感受到:这首诗里的秋天,不是凋零,而是绚烂;不是结束,而是另一种开始。
古诗教学的深层目标:培养“审美感知力”
我们教古诗,最终目的不是让学生会背会默写,而是让他们拥有一种能力——对语言的敏感,对美的感知,对情感的共鸣。
《山行》短短四句,却包含了丰富的审美层次:
- 视觉之美:“石径斜”“白云生”“枫林晚”“霜叶红”,色彩与线条交织,构成一幅动态的山水画。
- 空间之美:从山脚到山顶,从近处的石路到远处的云霭,视线层层推进,如同镜头缓缓拉远。
- 时间之美:从白天到傍晚,从春夏到秋冬,季节与时刻的流转隐含在诗句之中。
- 情感之美:一个“爱”字,道尽诗人内心的触动。不是冷静的描写,而是深情的投入。
这些美,无法通过标准答案传授,只能通过体验去感知。
因此,我在课堂上设计了一个小活动:让学生闭上眼睛,听我朗读《山行》,然后画出他们脑海中浮现的画面。有的孩子画了蜿蜒的小路通向云中人家,有的画了整片山坡被红叶覆盖,像燃烧的火焰,还有的在画中加了一个小小的诗人,正仰头望着枫林微笑。
这些画作没有“对错”,却真实记录了每个孩子心中的《山行》。古诗不再是遥远的文字,而是他们可以触摸、可以想象、可以参与的精神世界。
家庭教育的启示:如何与孩子共读古诗?
很多家长在辅导孩子学古诗时,常常陷入两种极端:一种是急于求成,要求孩子背诵默写,逐字解释;另一种是放任自流,认为“反正以后会学的”,现在不必深究。
其实,家庭中的古诗学习,完全可以更轻松、更有温度。
比如,带孩子去公园散步时,看到秋天的红叶,不妨轻声念一句:“霜叶红于二月花。”然后问:“你觉得这叶子美吗?它和春天的花有什么不一样?”
或者在雨天登山时,看到山路蜿蜒,云雾缭绕,可以说:“你看,这就像‘远上寒山石径斜,白云生处有人家’。”让孩子用自己的话描述眼前的景色。
这样的对话,不追求“正确答案”,而是培养一种习惯——将古诗与生活连接,让文字在真实体验中“活”起来。
家长不必是古文专家,只要愿意倾听孩子的想法,愿意一起查资料、一起讨论,就已经在进行最有效的教育。
教学反思:我们是否给了学生足够的“试错空间”?
回看这节《山行》的教学,最让我欣慰的不是学生最终能准确解释每个词,而是他们在过程中敢于表达、乐于思考。
有一个细节让我印象深刻:当讲到“停车坐爱枫林晚”时,一个平时不太发言的孩子突然举手说:“老师,我觉得诗人不是真的想停车,他是被这片枫林‘抓住’了。”
我问他:“怎么叫‘抓住’?”
他说:“就像你走路时,突然看到特别美的东西,脚就停住了,不是你想停,是它让你停的。”
这个比喻让我心头一震。这不正是“审美震撼”的最朴素表达吗?我们常说“触景生情”,但往往忽略了那种瞬间的、非理性的、近乎本能的感动。而这个孩子,用“被抓住”三个字,精准地捕捉到了这种体验。
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强调标准答案,这样的灵光一闪可能就被忽略了。
所以,好的古诗教学,应该允许“误读”,包容“奇想”,鼓励“个性化理解”。因为真正的理解,从来不是从标准答案开始的,而是从一个个看似荒谬却充满生命力的“错误”出发的。
让古诗成为孩子心中的风景
《山行》教完了,但它的影响远未结束。
几天后,一个孩子跑来告诉我:“老师,我妈妈带我去香山了!我看到好多红叶,真的比花还红!我就想起了那句诗。”
另一个孩子在日记里写道:“我也想当一个诗人,看到美的东西就写下来。”
这让我明白:当我们不再把古诗当作考试内容,而是当作一种看世界的方式时,它才能真正进入孩子的心灵。
教育的目的,不是填满一个容器,而是点燃一把火。在《山行》这堂课上,我看到了火光——微弱,却真实。
而我们要做的,就是守护这火光,让它在更多孩子心中,慢慢燃成一片枫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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