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新时间:2025-09-23
清晨的阳光洒在xx市第一小学的阶梯教室里,250多位语文教师从全市各地赶来,安静地坐在座位上,手中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。有人架起手机录像,有人打开录音笔,还有人站在门口,踮着脚往里张望。这不是某场大型公开课,也不是名师讲座,而是一场开学初的小学语文教材解说活动。
三个小时过去,没有人离席,没有人低头看手机,整个会场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凝聚着。这背后,是教师们对教学本质的渴求,是对语文教育更深理解的期待。
这场教研活动之所以引人注目,并不在于它的规模,而在于它的“真”。它没有浮于表面的形式主义,没有空洞的口号堆砌,而是由教研员亲自梳理教材结构、解读课标精神、结合真实案例提出可操作的教学策略。它把“教什么”和“怎么教”这两个最根本的问题,放在了最核心的位置。
我们常常把教材当作知识的搬运工具,认为只要按页讲完,任务就完成了。但这次教研活动让我意识到:教材更像是一张教学地图,它不仅标明了“我们去哪儿”,还暗示了“该怎么走”。
北师大版小学语文教材采用的是“主题单元”编排方式,从一年级到六年级,每一册、每一个单元都围绕一个文化或生活主题展开。比如“家”“自然”“节日”“成长”等。这种结构不是随意的,它背后有一条清晰的逻辑线:兴趣先导,学会学习,整体推进,文化积累。
这十六个字,看似简单,实则深刻。它告诉我们,语文教学不能只盯着字词句段篇,不能只追求考试得分。真正的语文教育,是从激发兴趣开始的。一个孩子如果对“中秋节”这个话题毫无感觉,你让他背再多关于月亮的诗句,也只是机械记忆。
但如果他在课堂上听到了嫦娥奔月的故事,画了自己心中的月亮,写了给远方亲人的信,那“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”这句诗才会真正进入他的生命。
“学会学习”则是能力的培养。比如在低年级,教师可以通过“识字树”“词语接龙”等方式帮助学生建立词汇网络;到了中高年级,则要引导学生自己提出问题、查找资料、组织表达。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,而是通过一个个主题单元逐步推进。
“整体推进”强调的是系统性。语文不是割裂的知识点集合,听、说、读、写、思应当融为一体。一个关于“环保”的单元,可以读相关文章,写倡议书,做小组汇报,甚至模拟一次社区宣传。这样的学习才是完整的。
而“文化积累”则是最终目标。语文课不仅是语言训练课,更是文化的传承课。从《三字经》到《论语》节选,从民间故事到现代散文,学生在六年的时间里,逐步建立起对中国语言文化的认同与理解。这不是靠死记硬背能做到的,而是要在真实的情境中体验、感受、内化。
在这次活动中,两位教研员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。他们没有站在讲台上高谈阔论,而是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教师,坐在你身边,一页一页翻着教材,告诉你哪里容易忽略,哪里可以深挖,哪里需要跨学科联动。
他们用“知识树”的形式展示单元结构,将抽象的内容可视化。比如五年级上册“自然之美”单元,主干是“景物描写”,分支包括“观察方法”“修辞运用”“情感表达”等,再往下细化到每一篇课文的具体训练点。这样一棵树展开,教师一眼就能看清整个单元的教学脉络。
但我也注意到,有老师在笔记中写道:“知识树很好,但我们学校用的是表格,也挺清楚。”这提醒我们:形式服务于内容。无论是知识树、思维导图、表格还是文字提纲,关键在于是否帮助教师理清思路,是否能转化为课堂上的有效教学行为。
更难得的是,这两位教研员并没有把自己当作“权威发布者”。他们在讲解中多次提到“这是我个人的理解”“大家可以尝试不同的方式”。这种谦逊的态度,恰恰体现了专业精神——教育没有标准答案,只有不断探索。
一位教研员在讲到作文教学时说:“很多老师问我,怎么让学生写出好作文?我的回答是:先让他们有话可说。”他举了一个例子:有位老师教《我的妈妈》,发现学生写的全是“妈妈给我做饭”“妈妈送我上学”。于是她改变策略,先让学生回家观察妈妈的手、听妈妈说话的语气、问妈妈小时候的故事。
结果第二稿作文,出现了“妈妈的手上有裂口”“她讲起童年时突然笑了”这样动人的细节。
这个案例没有使用任何“高阶写作技巧”,但它揭示了一个朴素的真理:写作的本质是表达真实的经验与情感。技巧只是工具,生活才是源泉。
活动中有一个细节让我心头一热:教体局的何局长、教研室的任主任,没有坐在主席台,而是悄悄走进后排,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。市一小的翟校长全程参与,中途没有接一个电话。这种“放下身份,回归课堂”的姿态,比任何动员讲话都有力量。
它传递出一种信号:教育不是管理,而是陪伴。真正的支持,不是发文件、下指标,而是蹲下来,听听一线教师的声音,看看他们在课堂上遇到的真实困难。
更有趣的是,活动设置了“换位评价”环节。几位老师被随机叫上台,根据刚才的解说内容,谈谈自己的理解和建议,并由其他参与者打分。这一招看似简单,实则高明。它打破了“听讲—记录—遗忘”的传统模式,迫使听众主动思考、提炼、表达。
有位年轻老师说:“我本来以为就是来听听就行,结果突然被点名,脑子一下子紧张起来,但讲完之后,反而记得更牢了。”
这种互动机制,正是高质量教研的核心。学习不是被动接收,而是在参与中建构意义。如果我们希望学生在课堂上积极思考,那教师自己就必须先经历这样的思维过程。
活动结束后,我在校园里遇到一位刚参加完研讨的教师。她手里抱着一摞教材,脸上带着兴奋:“以前我总觉得教材必须讲完,现在明白了,有些地方可以慢一点,有些地方可以跳过去,关键是要看学生有没有真正学会。”
这句话道出了教学的本质转变:从“教教材”到“用教材教”。
举个例子。三年级下册有一篇课文《燕子专列》,讲的是人们如何救助冻僵的燕子。如果只是按部就班地讲解生字、分段、归纳中心思想,这节课很容易变成流程化的操作。但一位教师在教研后重新设计了教学:她先播放了一段真实的候鸟迁徙纪录片,然后提问:“如果你是一只燕子,在寒冷的天气里飞不动了,你最希望得到什么帮助?
”孩子们的回答五花八门:“想要一个暖和的窝”“希望有人给我食物”“希望能有人告诉我哪里有避风的地方”。
接着,她引导学生带着这份共情去读课文,再去思考:“文中的工作人员做了哪些事?这些做法合理吗?如果是你,你会怎么做?”最后,学生分组设计了一份“野生动物救助手册”。
这节课没有增加额外的课时,也没有脱离教材内容,但它让语文学习变得有温度、有深度。学生不仅学会了语言表达,更发展了同理心和社会责任感。
这就是“用教材教”的魅力——教材是起点,不是终点;是工具,不是枷锁。
1. 不必追求面面俱到
语文教材内容丰富,不可能也不必要每一课都精讲细讲。重要的是抓住核心目标。比如某个单元的重点是“抓住关键词理解句子”,那就围绕这一点设计活动,其他方面可以适当简化。
2. 形式多样,因需而变
知识树、表格、流程图、概念图……各种可视化工具各有优势。选择的标准只有一个:是否有助于你和学生理解内容。不必为了“创新”而强行使用某种形式。
3. 鼓励生成性问题
教研活动中,有老师建议“应留出时间让参与者提问”。这同样适用于课堂。当学生提出“老师,为什么燕子不停在电线杆上休息?”这样的问题时,不要急于回答,可以反问:“你觉得呢?”“我们可以怎么查证?”把问题变成探究的起点。
4. 重视跨学科融合
语文从来不是孤立的学科。一篇写植物的课文,可以结合科学课的观察记录;一则新闻报道,可以引入社会课的公共讨论;一首古诗,可以配上美术课的意境绘画。这样的融合,不仅拓宽了学习边界,也让语文更有生命力。
这场教研活动没有轰动的宣传,没有炫目的技术,但它让我看到了教育最本真的模样:一群人聚在一起,认真地讨论如何把课上得更好,如何让学生学得更真实、更有收获。
教育不需要那么多“颠覆”和“重构”,它更需要的是持续的反思、扎实的实践和真诚的交流。每一个愿意在深夜备课的老师,每一个在课堂上尝试新方法的教师,都是这场静悄悄革命的一部分。
当我们不再把教材当成必须完成的任务清单,而是视为引导学生成长的路径图时,语文教学才真正开始。它不只是传授知识,更是点燃兴趣、唤醒思维、滋养心灵的过程。
而这,正是我们所有教育工作者共同的使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