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评价成为学习的引擎:从一道加法题看小学生思维的觉醒
【来源:易教网 更新时间:2025-10-16】
教室里安静了三秒,然后炸开了锅。
“7乘4?怎么可能!”
“老师,他算错了!”
“6加6加6加6加4,明明是四个6加一个4嘛!”
可讲台前那个瘦小的男孩没有退缩,他盯着黑板上的算式:6+6+6+6+4,声音不大但清晰地说:“我是这么想的——四个6是24,加4是28。7乘4也是28,所以……我觉得也能成立。”
那一刻,教室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,涟漪层层荡开。老师没有立刻纠正,也没有急于宣布答案。她停顿了一下,反问全班:“他的答案结果对吗?”
“对!”
“那这个写法,符合乘法的定义吗?”
没人回答。
这不是一节普通的数学课,而是一次思维的碰撞,一场关于“对错”与“理解”的真实对话。也正是在这样的瞬间,我们才猛然意识到:原来,真正的学习,从来不是安静地抄写标准答案,而是在质疑、争辩、反思中,一点点唤醒自己的判断力。
一道题,三种解法:答案背后的思维路径
题目本身并不复杂:把加法算式 \( 6+6+6+6+4 \) 改写成乘法算式。
大多数孩子很快写出两种常见变形:
第一种:\( 6 \times 4 + 4 \) —— 四个6相加,再加上一个4,完全忠实于原式结构。
第二种:\( 6 \times 5 - 2 \) —— 五个6是30,但最后一个数是4而不是6,少了2,所以减去2。
这两种解法体现了典型的“补正思维”:要么分段处理,要么整体调整。它们稳妥、清晰,也最容易被老师认可。
但那个孩子写下了第三种:\( 7 \times 4 \)。
乍看之下,这似乎跳脱了原有的数字框架。6和4去哪儿了?7又从何而来?
可如果我们愿意蹲下来,顺着他的思路走一遭,就会发现一条隐秘而优美的路径:
他看到的是:四个6和一个4。
他想:能不能让这五个数变得更“整齐”?
于是他尝试“平均”:每个数都接近多少?6、6、6、6、4,平均是5.6,不好算。
但他注意到:如果把前面四个6各拿出1,变成5,那四个5就是20;而拿出的4个1加上原来的4,正好是8,再拆成两个4……太乱了。
等等——他灵光一闪:如果我把那个4看成是“不够的6”,差2;那能不能反过来,把每个6都“补”到7?但这样总数会变大。
不,换种方式:既然总和是28,而28可以是7×4,那能不能理解成——我把这五个数重新组合,想象成四个7?
怎么来的?
比如:第一个6和最后一个4组成10,剩下三个6是18,加起来28——不行。
或者:我把每个6都往7靠,但只取四个“7”的概念?
其实,他可能并没有完整的代数推导,但他直觉地感知到:总和不变的前提下,乘法是一种“打包”方式。只要打包后的结果等于原数,为什么不能用不同的“包”来表示?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运算变形,而是一种初步的数学建模意识——用不同的结构表达相同的量。
当课堂响起反对声:评价如何成为学习的催化剂
最动人的不是那个答案,而是接下来发生的事。
有同学立即反对:“不对!乘法必须是相同加数相加,你这里根本没有四个7!”
这反驳完全正确。按照乘法的定义,\( a \times b \) 表示 \( b \) 个 \( a \) 相加。\( 7 \times 4 \) 意味着四个7相加,即 \( 7+7+7+7 \),而原式是 \( 6+6+6+6+4 \),结构完全不同。
于是问题来了:结果正确,但过程不符合定义,算对吗?
老师没有直接裁决,而是把问题抛回给学生:“你们觉得呢?这个答案合理吗?哪里合理,哪里不合理?”
于是,讨论开始了。
有学生说:“他结果是对的,说明他动脑筋了,但写法不对,因为题目要求‘改写’,不是‘算出结果’。”
另一个学生补充:“就像你解应用题,答‘答案是5’不行,得写‘答:有5个苹果’。”
还有人提出:“如果允许这样写,那我也可以写成 \( 14 \times 2 \),或者 \( 28 \times 1 \),那不就乱套了?”
这些话出自小学生之口,却蕴含着对“表达规范”与“数学严谨性”的初步理解。
而那个写出 \( 7 \times 4 \) 的孩子,在倾听中也开始反思:“我不是想绕开规则……我只是觉得28可以这样分,而且这样写更简单。”
老师适时总结:“你的思考很有价值,发现了总数的可分解性。但在‘改写乘法算式’这个任务中,我们强调的是‘从加法结构转化’,所以必须保留原有的加数逻辑。你的答案启发了我们:同一个数可以有多种乘法表达,但任务目标决定了哪种表达更合适。”
这一刻,评价不再是老师单方面的打钩或打叉,而是一场集体的认知协商。
从“被评价”到“会评价”:学习主体的真正觉醒
传统课堂中,评价是老师的专属权力。作业本上的红勾、考试卷上的分数、课堂提问后的“很好,请坐”,构成了学生对“对错”的全部认知。
但在这节课上,评价权被交还给了学生。
他们开始问:“这个符合要求吗?”
他们敢于质疑:“为什么不符合?”
他们尝试改进:“应该怎么改?”
他们学会比较:“哪个更合理?哪个更简便?”
这种转变,看似只是教学形式的调整,实则触及了学习的本质——从“学会”到“会学”的跨越。
心理学研究表明,自我评价能力是元认知发展的核心标志。当学生能够跳出自己的答案,站在第三方视角审视思维过程时,他们的学习就进入了高阶阶段。
而同伴评价,则提供了最自然的反馈环境。同学之间的语言更贴近,质疑更直接,解释更具体。一次成功的互评,往往比老师十句点评更有冲击力。
更重要的是,这种评价是在真实问题中发生的。它不是抽象的“请评价这篇作文”,而是“这个算式到底对不对”。问题有明确指向,争议有具体焦点,讨论才能深入。
我们常抱怨孩子“不动脑筋”“只会死记硬背”,却很少反思:我们是否给了他们动脑筋的机会?是否允许他们犯错、争辩、修正?
当一个孩子写出 \( 7 \times 4 \) 被全班反对时,如果老师立刻否定,他可能从此不敢再“乱来”;但如果老师引导大家理性讨论,他反而会记住:创新需要勇气,但也需要逻辑支撑。
民主课堂的温度:心理安全如何滋养思维生长
这节课最珍贵的,不是学生学会了两种乘法变形,而是整个班级弥漫着一种可以犯错、可以质疑、可以说出不同想法的安全感。
文中提到:“学生心理压力得到减轻,自尊心得到了充分尊重。”
这不是一句空话。许多孩子在数学课上早早放弃了思考,因为他们害怕答错,害怕被笑,害怕看到老师失望的眼神。
而在这节课上,那个提出非常规解法的孩子没有被嘲笑,反而得到了“大胆创新”的肯定。反对的声音也没有被压制,而是被引导去“说明理由”。
这种氛围的建立,依赖于教师的三个关键行为:
1. 延迟判断:不急于给出标准答案,而是把问题抛回给学生。
2. 价值肯定:即使答案错误,也肯定其中的思维亮点。
3. 规则引导:在开放讨论后,明确任务要求与数学规范,帮助学生区分“创意”与“合规”。
正是这种“包容但不放任,开放但有边界”的教学风格,让课堂成为思维生长的沃土。
我们可以想象,如果这位老师当时说:“不对,正确答案是 \( 6 \times 4 + 4 \)”,那么接下来的场景会是:学生默默记下答案,心里想“下次别乱写”,然后继续等待下一个标准解法。
但因为老师选择了讨论,一个原本可能被埋没的思维火花,变成了全班共同探究的起点。
从一节课延伸:如何在家培养孩子的评价能力
这种教学智慧,不仅适用于课堂,也能迁移到家庭教育中。
很多家长辅导作业时容易陷入两种极端:一种是直接告诉答案,“这题应该这样做”;另一种是放任不管,“你自己想”。
其实,中间有一条更有效的路径:引导孩子评价自己的思考过程。
比如,当孩子做完一道题,不要只问“做对了吗?”,而是问:
- “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?”
- “有没有其他可能的做法?”
- “如果数字换成更大的,这个方法还适用吗?”
- “你觉得这个答案合理吗?为什么?”
对于低年级孩子,可以用更具体的方式:
- “如果小明也这样做,你会给他打几分?为什么?”
- “你能当小老师,给爸爸妈妈讲一遍吗?”
- “如果题目改一个字,答案会变吗?”
这些提问不提供答案,但能激活孩子的元认知。他们会开始意识到:做题不只是为了得出一个数,而是要理解“为什么这样想”。
更进一步,家长可以和孩子一起讨论作业中的错题。不是批评,而是好奇:“这个错误有意思,你觉得它为什么会这样想?”
很多时候,错误背后藏着合理的逻辑,只是前提错了或步骤漏了。发现这一点,比单纯改正更有价值。
教育的终极目标:培养能自我判断的人
回到最初的问题:\( 6+6+6+6+4 \) 能写成 \( 7 \times 4 \) 吗?
从数学表达的规范性来说,不能。因为它改变了原式的加数结构,不符合“改写”的任务要求。
但从思维发展的角度看,能。因为它展现了对数的灵活理解,对结果的敏感,以及突破常规的勇气。
教育的目的,从来不是培养只会复制标准答案的“解题机器”,而是培育能够独立思考、自主判断、勇于探索的“完整的人”。
当一个小学生敢于在全班面前说出与众不同的答案,当他的同学能理性反驳而非嘲笑,当老师能引导讨论而非裁决对错——我们看到的,不仅是一堂数学课,更是一种教育理想的落地。
它告诉我们:学习的最高境界,不是记住多少知识,而是拥有评价知识的能力;不是掌握多少方法,而是具备判断方法优劣的眼光。
而这一切,可以从一道加法题开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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